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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2章人心难控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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辰年手中的匕首应声而落,她却忍痛翻转手腕,反手抓住郑纶手掌,借力一扯,向着他怀中撞了过去,另一只手倏地抬高,将手中帕子直捂向他的口鼻。

这已算是撒泼使赖的打法,可辰年此刻也顾不得许多,只盼着那帕子能沾上郑纶口鼻,以那迷药的药性之强,哪怕只沾上一点,也能叫郑纶中招。谁知她动作快,郑纶反应却更快,侧头往旁侧一让,那帕子擦着他脸颊过去,却是没能沾到他的鼻端。

辰年失手,心中既是懊丧又是惋惜。郑纶那里却是惊愕恼怒,不想她为了偷袭他,竟然这般没脸没皮,不知自重。他左手迅疾抬起,钳住她那只手腕,手指倏地用力,迫她丢了手中帕子,另一只手也一翻一转,反握住了她的手腕,就势将她双臂驳向身后。

他是怒火攻心,一时只想着制住辰年,叫她不得动弹,却忘了这个动作会迫得辰年离他更近。郑纶只觉得胸膛一软,她整个人已是撞入了他的怀里。两人这般撞在一起,郑纶身体顿时一僵,低头去看辰年,却瞧见她面上已是带了薄怒,似是极想避开他,用力往后仰着身体,无意间却叫那胸脯与他的胸膛轻轻擦蹭,若即若离。

他之前刚刚与人厮杀了半夜,血气正是激荡难控的时候,眼下这情景看入眼中,怀中的腰肢又是那样的紧致柔软,他的丹田处就像是猛地燃起了一把火,沿着脊柱直蹿头顶,一下子烧没了他的理智。

“郑纶,你放手!”辰年低声喝骂道,瞧他没有反应,又压低声音怒道,“男子汉大丈夫,欺负弱女子算什么本事!”

郑纶却像是忽地中了邪,非但没有放手,反而更加用力地把她压向自己怀中,低头往那诱惑了他许久的红唇覆了上去。

辰年怎能想到他会做出如此举动,惊得一下子呆住,直到他撞上她的唇,滚热的双唇含住她的唇瓣胡乱地吮吸啃噬,她这才惊醒过来,想也不想地向他张口咬去。

唇上的剧痛叫郑纶头脑猛地清醒,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,双瞳瞬间放大,面容惊骇而慌张,一把将辰年推了出去。辰年怒极,往后退却几步,不待站稳,便就又往前扑了过来,分明是要与他拼命。

“谢姑娘!我——”郑纶慌忙拦下她,想张口解释,可自己也不知为何会做出那般禽兽不如的举动。他只觉又羞又愧,几次张嘴却说不出话来,羞惭愧疚之下,竟是抽出佩刀,横刀向自己颈间抹了过去。

这变故来得太快,辰年一时也蒙了,她本是扑过来杀他,可瞧他突然要自刎,却又下意识地伸手去拦,将将把那刀从他颈前推开,一脚踢飞出去,又趁他恍惚,一脚踹在他的膝窝,将他踹倒在地上。

郑纶心神早已大乱,脸色苍白无色,单膝跪在那里,半晌没有反应。

辰年这才觉察出他似有不对,他为人刻板稳重,并非轻薄之人,实不该做出刚才的举动,又瞧他竟是羞愤自刎,她心中忽地一动,忍不住侧头古怪地看他两眼,试探着问道:“郑纶,你那……药劲还没过?”

郑纶微微一僵,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,缓缓站起身来,哑声说道:“对不起。”

辰年瞧他这般,便当他真是受药劲所迫才做出那样的举动,虽还恼火刚才之事,可他毕竟不是存心轻薄,她心中的恼怒也就少了一些,只冷声说道:“你这人真是古怪,不先去寻了解药来,倒带着人各处抓人!”

她唇上被他撞破的地方隐隐作痛,她下意识地伸手擦了擦,瞧着手背上竟沾上了血迹,心头怒火不由得又起,很是恼怒地横了他一眼,见郑纶也抬眼看她,却又吓得忙就往后退了几步,满眼戒备之色,道:“郑纶,你快些去寻解药来吃,要是再犯病,莫怪我和你翻脸!”

她这般戒备他,郑纶只觉口中泛苦,思及她是王爷所爱之人,他却对她生了龌龊心思,刚才又行那无耻之事,心中更是愧疚难当。一时之间,他只觉万念俱灰,再无颜活在这世上。他怔怔地站了片刻,弯腰从地上拾起佩刀,连再看辰年一眼都已不敢,只低声说道:“谢姑娘,求你,求你……”

这话实在太难出口,郑纶不禁闭目,万分困难地说道:“求你莫要与王爷说出刚才之事,待江北事了,我自会去向王爷请罪。”

辰年只当他要求自己什么,谁知却是不想叫封君扬知晓此事,又听他说要亲自去向封君扬请罪,更觉此人脑筋有问题,忍不住说道:“郑纶,你有病吧?这事过去也就算了,权当不曾有过。我都可以不与你计较了,你竟还要自己再去寻封君扬说?”

她说她不与他计较,她说此事权当不曾有过,郑纶心中该觉得轻松才是,不知为何,他却只觉莫名地失落,同时隐隐又有怒气生出,想她为人果真轻浮放荡,他都那样对她,她竟也能毫不在意。

这念头一生,便像突然长疯了的野草,魔一般缠上他的心脏,叫他恨不得想再去抱她,再去亲她,再去……看看他到底做到哪一步,她才会在意。

郑纶面色变化不定,辰年却只当他是受情药之苦,心中反而有些不忍。她心肠其实极软,又容易原谅别人,瞧他这般难受,心中恼恨就更少了些,脸色微微红了红,给他出主意道:“你没有从薛盛英那里寻到解药吗?为何不找郎中瞧一瞧?要不去泡泡冷水也好,我听人说——”

郑纶双手握拳,面色铁青,忽地低声喝道:“闭嘴!”

辰年吓得立刻噤声,用手掩着嘴往后缩了缩,小心翼翼地瞄他。

郑纶既是恼怒又是无奈,深深地吸了口气,这才说道:“谢姑娘,薛盛显不能留。薛家人皆愚蠢自大,又一向忘恩负义,喂不熟的。王爷之前那样扶持薛盛英,他却被贺泽两句话就鼓动了,为离间我与王爷,竟不顾王爷的脸面,不顾你的名声,欲置我于不忠不义之地。薛盛英这般,薛盛显也好不到哪里去,你便是救了他,他也不会记着你的恩义。”

瞧他复又冷静下来,肯与她讲道理,辰年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,正色道:“我没想叫他记我的情,我只想扣住了他,换我所需。一个活着的薛盛显,不管是对青州还是对聚义寨,都大有用处。”

郑纶看她,沉声问道:“你需要什么?”

“宜平!”辰年盯着他,答道,“我需要打通去往江南的通道,这也将是你家王爷北上的必经之地。”

郑纶抿唇不语,只看着辰年,默默思量。

辰年瞧他意动,便就又出言劝道:“经昨夜之事,你与贺十二已是决裂。而封君扬与贺家有婚约,你又是他旧属,你叫他夹在中间该如何自处?不若如你所说,事情既然做了就要做绝,据青州自立,拿捏薛盛显,联张抗贺,彻底与封君扬划清界限,也叫贺家没了借口去寻他的麻烦。”

郑纶冷声打断她的话,只道:“我绝不会背主自立,背叛王爷!”

“没叫你背叛你的王爷,他现在在江南脱不开身,你先替他夺下江北,又怎的了?待日后他带军北进,你再将青、冀之地双手奉上,岂不更好?你到底对他忠不忠心,自己心中清楚便是,还管旁人怎样看做什么?”

郑纶本就有将帅之才,又是勇毅果敢的丈夫,闻言沉默片刻,问辰年道:“如何拿捏薛盛显?不可能将他长留青州,他的誓言又不可信。”

他既然这样问,便是认同了辰年的建议,辰年不由得向他扬扬眉毛,笑着反问他道:“你忘了朝阳子还在我寨中?讨些药给薛盛显喂下去,解药定时给他,到时你叫他往东,他绝不敢往西半步。”

她面上表情生动活泼,眼角眉梢皆是洋洋自得之色,露着毫不遮掩的狡黠,却丝毫不惹人厌,只瞧得人忍不住想跟着她一同翘起嘴角。

郑纶不觉点头,道:“我依你所言。”

辰年向他咧嘴一笑,正欲说话,脸色却是倏地一变,怔了一怔后忙就伸手入怀,可那手只刚触到衣襟便就没了知觉,她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慌乱,忙抬眼去看郑纶,急声道:“解药在——”

郑纶一时没反应过来,问道:“什么?”

辰年此刻却已是口舌麻木,连话都已说不出来了。原来朝阳子给她的那迷药极为霸道,莫说闻上一闻,便是沾上一点都会中招。之前辰年往那帕子上倒时,手上已是沾了一些,只是通过皮肤药效发作得慢些,不像吸入口鼻那般立时就倒,她又光顾着与郑纶说话,一时没有察觉,待发现双手麻痹,再想掏解药已是不及。

郑纶见她突然这般怪模怪样,又想到她刚才那句没头没脑的话,稍一思量便明白了那帕子上定是有什么厉害的药物,她本是想来害他,不料却自己着了道。她僵在那里动也不动,偏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在那滴溜溜地转个不停,郑纶瞧着不禁又气又笑,上前两步,低声问她道:“解药在哪儿?”

辰年舌头都不似自己的了,哪里还能答得出来,只好一个劲地往下瞄自己身前。

郑纶顺着她视线看过去,目光却是不由得落在了她的胸口,脸上顿时一红,虽已知晓她的意思是解药在怀中,可却没那胆量伸手去她怀中摸。

辰年哪里想到他这些心思,只当他是没有明白,只得更卖力地往下翻眼珠,只是看着看着,她也猛然发觉自己胸口太过于碍眼,下意识地抬眼去看郑纶,果然见他眼神左右躲闪,就是不肯看她。辰年愣了一下,忽地意识到尴尬所在,面颊腾地一下子就烧了起来,从脖颈到耳尖红了个透。

这种事情,若是两人都没意识到,自然没有什么,便是只有一人觉察,那也还好些,怕的就是两人都发现问题所在,那才真是尴尬至极。

郑纶握拳抵在唇边,轻咳了一声,低声道:“我去找侍女过来。”说完连看都不敢看辰年一眼,只转身快步往院门处走。他强自镇定,手心里却都出了汗,有些慌乱地打开院门,怀里却是撞进一个人来。

郑纶皱眉,还未说话,邱三那里已是回身指着后面的小宝骂道:“你大爷的,推什么推?”

小宝愣了一愣,瞧着邱三向他不停地挤眉弄眼,只得把不是揽到自己身上,无奈道:“三哥,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
郑纶又不傻,怎会看不出他们两个是在做戏,不过眼下却没心思计较此事,只把邱三从身前拎开,与他说道:“你去找个侍女过来。”

邱三怔了一下,问:“找侍女做什么?”

郑纶却不好和他细说刚才之事,只将邱三拉到一边,低声与他说道:“谢姑娘那里有些不方便。”

不想邱三却误会了他的话,只当他伤了辰年,忍不住一下子从地上蹦了起来,拍着大腿叫苦不迭:“郑将军啊郑将军,你说叫我说你什么好啊!你怎么就吃了熊心豹子胆,敢和这位姑奶奶动手啊!亏你还是自小跟着那位爷的,竟不懂他的心思?你伤了这小姑奶奶,你这是往他心窝子里捅刀子啊!他心疼了,还能叫咱们好受吗?”

他本是说者无心,不想郑纶却是听者有意,竟又想起自己刚才轻薄辰年,已是对封君扬不忠不义,他脸上一时红白交错,尴尬愧疚,竟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。

他越是这种模样,邱三就更笃定了他是打伤了辰年,跺着脚连叹几声,忙叫人去喊侍女过来,又喊小宝去找郎中,自己则疾步往院里而去。

“不用,只找个侍女来即可。”郑纶将小宝拦下,跟着邱三进入院中,就瞧着邱三正在花藤下围着辰年打转,一脸的疑惑不解,瞧他过来,忍不住问道:“你把谢姑娘的穴道封住了?”

郑纶不语,直到小宝带着个侍女匆匆过来,他这才吩咐那侍女道:“你去把她怀里的东西摸出来。”

那侍女正是那日接辰年与灵雀她们入府时假扮辰年的那个,人很是机灵聪慧,闻言也不多问,就只沉默地走上前去,小心地将手探入辰年怀中,将那暗兜里的东西一一取出。

辰年怀中揣的物品既多且杂,都是些不起眼的零碎小东西,等郑纶与邱三瞧着后面竟还掏出了两枚干干的枣子来,两人不觉都有些无语。

那侍女将掏出的东西用帕子包住,交到郑纶手上。郑纶看着当中两个小瓷瓶,却是微微皱眉,抬眼看向辰年,问道:“哪个是解药?”

待话问出了,他才想到辰年无法回答,便就自己低头去细看那小小瓷瓶,两个一模一样,只一个瓶口处缠着红线。

邱三那里这才明白过来辰年是中了什么药物,便从郑纶手中取过一个瓶子,拔下瓶塞,凑到自己鼻下去闻,口中说道:“不懂了吧?闻一闻就知道了,毒药都是无色无味的——”

他话只说半句,下半句就说不出来了,手中的瓷瓶也一下子砸落到了地上。郑纶忙屏住呼吸,上前一脚将那瓶子深深踏入土中,又用土盖上,这才松了口气,却是忍不住一笑,道:“这回知道哪个是解药了。”

他将另外一瓶打开,试探着凑到辰年鼻下,瞧她眼珠没有乱转,便猜着自己是做对了,便就举着那瓷瓶去给辰年嗅。辰年深吸了几口气,又运功催发内息沿着经脉运行一周,这才觉得身体四肢重新听了使唤,不禁长长地吐了口气。

那气息碰到郑纶手上,却叫他心头一慌,手不禁抖了一下,手中瓷瓶差点落地,吓得辰年忙伸了双手去接,叫道:“可别再摔了!”

她拿过那解药,过去给邱三嗅,笑道:“这药哪里是能乱闻的!”

邱三没修习过内功,又是直接用鼻子去闻的那迷药,因此好半天才缓过来,咋舌道:“这到底是什么药?怎的这样厉害?”

辰年笑道:“神医给的迷药,你说呢?”

她将那瓷瓶盖紧重新揣回怀里,又想起自己那些东西还在郑纶手上,便转身去向他讨要。郑纶将那帕子递到她手上,却又忽地伸手从中拈了一颗枣子,当做暗器往她身后打了出去。那枣子从密实的藤蔓穿过,所向之处就传来了一声惊呼。辰年忙绕出去看,就见不远处的墙角里,薛盛显的一个护卫捂着脑门往后仰倒过去。

郑纶身形随后也到,将脚踏上那护卫胸前,寒声问道:“你什么时候来的?都看到了什么?听到了什么?”

那护卫脑门上已是冒血,慌乱答道:“小人刚来,我家主上见谢姑娘久不回去,怕她出事,特命小人过来瞧一瞧,只听见谢姑娘说什么神医给的迷药,别的什么都没听到。”

郑纶眼睛微眯,杀机闪现,脚上缓缓用力,竟是要将这护卫灭口。这护卫也是个机灵人物,惨呼之下忙看向辰年,求救道:“谢姑娘救命!”

辰年瞧得不忍,自己又应过要救下他们性命,忙就劝阻郑纶道:“既然还要与薛盛显合作,就不要把事情做绝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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