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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章遭人暗算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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辰年一怔,心道:他们来就来吧,大不了先在院子里等着就是,用得着这么催她吗?她正要张口,心思一转,顿时明白封君扬为何这般着急。

邱三见过封君扬,是知道他的身份的!

要说这个人还是辰年叫叶小七送到清风寨的,只是这几天她只惦记着清风寨的安危,竟把此事给忘了个干净!此刻她虽不知文凤鸣带着邱三过来是何意思,不过却知万不能教邱三说破封君扬的身份。

思及此,辰年毫不犹豫地从浴桶中跨出,扯了两件衣袍胡乱套在身上,打开房门也不看门外的封君扬,口中只高喝了一声“贼子莫走”,提气展开轻功便向院门口掠去。

因山中无平地,寨子里房屋建得也是高低错落。辰年的院子地势颇高,文凤鸣与邱三沿着青石小径一路绕来,刚爬到院门外,就见辰年披头散发地从院内疾奔了出来。文凤鸣一时躲闪不及,差点就被她撞飞出去,气得大声喝道:“辰年,你做什么?”

辰年脸上却是急怒交加,叫道:“有贼子突来偷袭,郑统领被打伤了!二当家快去看看他。邱三,你和我去追贼子。”

说完不管不顾地扯着邱三就往外跑。

文凤鸣一愣,转头去看屋门口的封君扬,果然见他身子摇晃了一下,人就慢慢地委顿到了地上。

邱三再反应过来,人已被辰年扯着跑进了山后密林。他是个极小心谨慎的人,胆子又小,一听那贼子把武功高强的郑统领都给伤了,心里顿时又慌又怕,哪里还敢和辰年去抓贼子。他眼珠转了转,突然“哎呀”了一声,嚷道:“坏了,谢大侠,咱们中了贼子的调虎离山计了!”

辰年闻声脚下一顿,回身问他:“你说什么?”

邱三一脸慌张,说道:“谢大侠,咱们追了半天不见贼人影子,这是为什么?明摆着是贼子要调虎离山啊!郑统领身受重伤,若是再去了武功高强的贼子,二当家那里如何抵挡?”

辰年面容一肃,点头道:“正是。”

邱三瞧她上当心中顿时大喜,强按住喜色没有上脸,口中只叫道:“那咱们赶快回去!”

他说完便急忙转过身来欲往回走,可脚才刚刚迈出去不及落地,肩膀就被辰年从后面一把摁住了,就听得辰年不紧不慢地说道:“莫着急走,咱们先说两句话。”

邱三也是个机灵人,瞧着辰年这般做派不觉有些诧异,不露痕迹地往旁侧迈了一步,试图挣脱辰年的钳制,口中小心说道:“谢大侠有事敬请吩咐。”

谁知辰年的手劲极大,那只手就如同钳子一般紧紧地钳住他的肩膀,纹丝不动。邱三心中顿时慌了,苦着脸央求辰年道:“谢大侠,有话好说,有话好说。先把小的放开吧,不然小的这只膀子就要被大侠给废了。”

辰年非但没有松手,手上力道反而又加大了几分,只把邱三痛得“哎哟哎哟”地叫起来,才笑着说道:“岂止是要废了你一只膀子,就凭你里通外敌,为杨成卧底清风寨,我杀了你都不冤。”

一个“里通外敌”顿时就把邱三的魂魄都吓飞了,忙叫屈道:“冤枉啊,小的是什么人,大侠还不知道吗?小的既没那心也没那胆啊!再说了,小的来清风寨还是大侠您给指的路呢,怎么可能为杨成卧底啊!”

辰年听也不听他的辩解,只是说道:“我说你是,你就是。你也别攀扯我,我识人不清自是有错。待我先杀了你,然后再提着你的脑袋去向大当家请罪。”

邱三一听这话,双腿顿时就软了,全靠辰年半拎着才能站在地上。在青州城时他就知道这位小祖宗不是个讲理的人物,可万万想不到她这次回来一见面就喊打喊杀地草菅人命。他哭丧着脸,连连告饶道:“大侠饶命,饶命,小的真是冤枉啊!”

辰年怕后面有人追来,又担心封君扬那里,于是就不再和邱三兜圈子,只用手指虚虚捏住他的咽喉,低声威胁道:“要想活命也还容易,全看你怎么做了。”

邱三半是疼半是吓,额头上滚满了豆粒大的汗珠,闻言忙叫道:“谢大侠有事但请吩咐,小的定当万死不辞!”

“小声点!”辰年低声喝道,缓缓松了捏在邱三喉间的手,转到他面前,先是看着他淡淡一笑,这才说道,“我也用不着你万死,这事极容易,那就是一会儿等你看到郑统领其人,不管他长成什么模样,他都是郑统领!”

邱三出身市井,算是混混中的混混,为人最是油滑机灵。他此刻脑子虽吓得有些蒙,却知道现在不管这位小祖宗说什么都得应下来,当下就应道:“大侠放心,小的知道怎么做!”

“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分上,我先留下你的小命。你最好知道如何做,不然……”辰年微微眯了眼,低低地冷笑了一声,说道,“只要我想杀了你,这寨子里就没人能护住你!”

邱三吓得忙连连点头:“明白,小的明白。”

辰年又交代他几句,两人正欲往回走,寨子里却又有人追了过来。当头的那人高声问辰年道:“小四爷,可追到贼子了?”

辰年冷着脸摇了摇头,吩咐道:“你们几个带着人将这后山好好搜查一遍,小心些,千万莫要中了贼子的埋伏。”

那人忙领命而去,辰年则带着邱三往回走。刚到院子外,又碰到闻讯赶来的大当家张奎宿与三当家刘忠义。张奎宿一看辰年形容狼狈,眉头顿时皱紧,问她道:“怎么回事?哪里来的贼子,竟然敢到我清风寨里伤人!”

辰年在清风寨十几年,张奎宿对她一直极好,辰年对其也是敬多于惧。她无法想象张奎宿可能就是清风寨的内奸,一时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,又怕被他瞧出了异样,只得垂下眼说道:“我也不太清楚,洗澡的时候就听到院子里的郑统领闷哼了一声。等我急急忙忙出来,郑统领已是身受重伤,贼子也逃得远了。我就带着邱三追了出来,留二当家照顾郑统领。”

“可追到了?”张奎宿又问。

辰年摇头道:“没,只远远地看到贼子逃入了后山,我已叫人去后山搜查。”

张奎宿略一沉吟,吩咐刘忠义带着人再去后山帮着搜山,自己大步向院内走了进去。辰年愣了一愣,一时顾不上邱三,紧跟在张奎宿后面追了上去。一进堂屋就见穆展越那边屋子的门大开着,文凤鸣神色凝重地从炕边站起,说道:“郑统领一直昏迷不醒,大当家快来看看吧。”

辰年察觉不对,抢上前去细看。炕上的封君扬双目紧闭,青白的脸色上隐隐罩着一层黑气,呼吸已是极为微弱,竟似真的已经重伤昏迷。她心中忽地一紧,忙抓起他的手,急声叫道:“郑纶!郑纶!”

她想着若封君扬是假装的,手上必然会给她暗示,谁知她一连喊了几声,他指尖动也不曾动过一下。她正惶急间,就听得张奎宿在一旁沉声吩咐道:“辰年,你先出去。二当家,咱们先把郑统领的衣服脱了,看看他伤在哪里。”

“我不出去!”辰年叫道。她此刻已后悔把伤重的封君扬留给文凤鸣,又见他现在生死不知,如何敢放心出去。

张奎宿见辰年这般惶恐模样,只当她是对封君扬钟情而在意,不由得叹了口气,说道:“那就留下。”他说着上前扶起封君扬,伸手去解他身上的衣衫。一旁的文凤鸣也过来帮忙,待露出里面贴身的暗金色软甲,张奎宿与文凤鸣两个不觉都是微微一愣。

这金丝软甲极为贵重,看似轻薄却可以抵挡得住利箭,就是寻常刀剑也轻易刺不破它,历来为皇室贵胄所用。众人皆只闻其名,却料想不到会穿在一个王府侍卫统领身上。

辰年心中虽慌,脑子却未乱,见他两人这般反应便出言解释道:“这软甲本是世子爷的,因为郑统领此行危险重重,这才赏给了他穿。”

张奎宿略略点头,又小心地将那金丝软甲脱下,露出封君扬胸前的青黑掌印来。辰年知道那是他们初入太行山时被刺客打的,经过了这几日颜色非但没有丝毫变淡,掌印边缘反而越加清晰,黑漆漆的一个掌印,就如同有人用手蘸了浓墨印上去一般。

张奎宿细一打量,惊声道:“夺魂印!”

夺魂印又称夺魂掌,是岭南单家的绝技。江湖人称单家有两绝,一为索命,一为夺魂。“索命”指的是索命剑,七七四十九招剑法,招招索命。而“夺魂”指的就是这夺魂掌了,六六三十六掌,掌掌夺魂。这夺魂掌又有个奇特之处,就是掌印会随着时间越来越深,到最后就如同被人用手蘸了墨汁印上去一般清晰。

因着这两种绝技,单家曾称霸岭南。许是因为这两种武功太狠毒霸道,十几年前单家惨遭灭门,一夜之间全家老少死了个干净。几年之后,就在众人皆以为单家武功失传的时候,这索命剑与夺魂掌却又重现江湖,其霸道狠毒更甚于之前,真正地成了“一剑索命,一掌夺魂”。

张奎宿是武功高手,一眼就瞧出这掌印乃被夺魂掌打伤的痕迹,更是看出此是旧伤,看情形应是几天前受的伤。他转头问辰年道:“这是你们被追杀时受的伤?”

辰年点头道:“是,他被人伤了心脉。”

张奎宿诧异道:“他面罩黑气,分明是中毒之状,不该是这伤引起的。”

辰年眼皮一跳,下意识地向文凤鸣看去。她走时封君扬尚无事,从那后就是文凤鸣与他在一起。封君扬突然中毒,必然和文凤鸣脱不了干系,谁知却听文凤鸣说道:“刚才贼子并非一人,辰年追着出去之后,我扶着受伤的郑统领进屋,不承想又有一个蒙面人从房顶上翻落下来袭击我们,我虽挡了两招却还是教他在郑统领背上拍了一掌。那人一击就走,我担心郑统领也没敢去追。”

“大概就是打在了这里。”文凤鸣指了封君扬背后说道。

张奎宿听了便低头去细看封君扬的后背,片刻后叫道:“在这里,这里有个针眼。”

辰年忙转过去看,果然在张奎宿指的地方看到一个极为细小的针眼。只是那针眼不红不肿,若不细看几乎不能发现。张奎宿紧皱眉头,略一沉吟后说道:“辰年,你去准备盆清水,再叫人去把老三找过来。我与他们俩帮郑统领运功逼毒。”

辰年再不敢把封君扬留给别人,听张奎宿这样吩咐,口中虽应了一声,脚下却没动地方。她转头看了看门口,正好看到邱三往里面探头,立刻就叫他出去打水。邱三哪里敢不听她的吩咐,一边暗骂着自己多事,一边又手脚麻利地端了一盆清水进来。

过不一会儿,刘忠义被人找了回来。张奎宿叫邱三将水盆端到封君扬身前,又叫辰年找了钢针出来,把封君扬指尖的少商、少冲、中冲等穴一一刺破,置于水盆之中。最后,张奎宿向着刘忠义说道:“老三,你运功帮我护住郑统领的心脉,我来逼毒。”

刘忠义不多想,抬脚就要往炕上迈,却被文凤鸣一把拽住了。文凤鸣看一眼辰年,与张奎宿说道:“大当家,此事还需再仔细考虑一下。”

此言一出屋内众人齐齐向他看了过去。文凤鸣只是抬眼看向张奎宿,说道:“大当家,此事太过于蹊跷。郑统领来咱们这里之前就中了夺魂掌,以他伤势之重,只要再稍稍补上一掌便可要了他的性命,何须故意要用毒针伤他?贼子这样留下郑统领一线生息,莫不是故意引大当家用内力替他逼毒疗伤?此举何意?”

他话只说一半,可屋内几人都已明白了他的意思,若是真如他所料,此举分明就是故意要耗损张奎宿等人的内力。清风寨与冀州军的大战在即,张奎宿若是有个好歹,清风寨怕是要乱的。

刘忠义不觉也迟疑了,转头看向张奎宿,问道:“大哥,你说怎么办?”

辰年却是气极,她有心说出封君扬的身份,说刚才其实并无贼子,这毒针定是文凤鸣所施。可是她一怕封君扬身份泄露后反而更加危险,二也怕众人不肯信她的话,说了也是无用,于是也只能强压下怒火,冷声说道:“郑统领是为了咱们清风寨才受的伤,难道咱们就要见死不救吗?莫说对不对得起郑统领,就是信义堂前那面大旗也可以扯下来,不用挂了,免得教江湖上的人笑话!”她说着又转头看向刘忠义,似笑非笑地说道,“大当家还好,不过三当家的名字却是得改上一改了。忠不忠的暂且不论,这‘义’字就得去了!”

刘忠义是个火暴脾气,最受不得人激,脸上顿时涨得又紫又红,当下就迈到炕上,盘膝坐好。文凤鸣有意再拦,不等开口就被刘忠义抢先说道:“二哥,你心思深,考虑得也多。可咱是个粗人,一辈子混的就是个‘义’字,绝不能见死不救。大哥,我来替这小子运功逼毒,你护住他的心脉便是。”

张奎宿说道:“还是我来吧,我内力还深厚些。”

刘忠义不与他客气,点头道:“也成。”

刘忠义运功护住封君扬受损的心脉,张奎宿则将真气灌入封君扬的经脉,以己之内力催动封君扬气血运行,将毒血沿太阴、少阴、厥阴三条经脉逼向指端。很快就有黑血从封君扬的指尖缓缓渗出,不一会儿工夫就将铜盆内的清水染得漆黑。

辰年不等他们吩咐,动作迅速地换了另一盆干净的清水来。如此这般,直换到第四盆水的时候,封君扬指尖冒出的血丝才成了鲜红色,他面上罩的那层黑气也已消失不见,只露出纸一般的苍白来。

张奎宿与刘忠义内力耗损极大,尤其是张奎宿那里,全靠着他深厚的内力才能强行催动封君扬的真气运转,将毒逼出体外。待张奎宿撤掌,几次调息之后才勉强压下胸口翻滚的气血,又缓了好一会儿才由人扶起身来。

文凤鸣便叫人扶张奎宿回去休息。张奎宿临走时把辰年独自叫到一旁,低声与她说道:“郑统领本就身受重伤,刚才又强行逼毒,经脉损伤极大,日后若无大机缘,怕是再难以修复了。”

辰年微微低着头,红着眼圈抿唇不语。

张奎宿瞧她这般不由得轻轻地叹了口气,又与她说道:“院外我会多派人手把守,你放心就是。可需我多派几人过来照顾郑统领?”

辰年想想,摇头道:“不用了,大当家把邱三留给我跑腿就好。”她停了停,又压低声音提醒他道,“大当家要当心些,有些人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的。”说完还特意看了文凤鸣所在的方向一眼。

张奎宿颇为诧异地看了她一眼,见她没有说透的意思,便只点了点头。

辰年叫邱三送了众人出去,自己则搬了一张矮凳贴着炕边坐下,怔怔地望着尚在昏迷的封君扬出神。若说他身上中的夺魂掌怨不到她身上,可后面这毒却全是因着她的大意才中的。

如果不是她滥做好人把邱三送到清风寨,就不会有今天这事。又或是她行事能谨慎些,不把毫无自保之力的封君扬独自留下,他也不会受此磨难。而且听张奎宿那话,封君扬此后就算伤好也将内力全失,如同废人。

辰年越想越觉得对不起封君扬,心中既是愧疚又是自责,杂乱至极。一时想若是封君扬真的失了内力,她就去求义父教他刀法。义父的刀法天下无双,就算是以后他没有内力也可凭刀法自保。一时又想封君扬贵为云西王世子,一旦脱离了眼下的困境,身边自是有武功高手护卫,哪里用得着他去学刀法自保了!

邱三送走了人回来,在门口小心地往里探头,问辰年道:“谢大侠可还有什么吩咐?”

辰年这才回过神来,抬眼看了看邱三,把他叫进屋来问道:“二当家可曾私下里和你说过什么?”

邱三忙摇头道:“没有。”

辰年想了想,又将他进寨之后的事情细细地问了一遍,尤其是他与张奎宿、文凤鸣等人见面时的情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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