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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. Fly me to the moon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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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没有进入a173号遗址前,在戏院放了留言,无论今天是谁来找台柱,亦或是台柱本人来到戏院,跟包说辞都是一样:“您甭找了,人留了话,今儿柳老板不在三十三层区!”

像刁禅那样的会直接按字面意思理解,换做台柱本人听到这话,马上就能意识到这是赵没有留给他的线索——不要待在三十三层区。

除了三十三层区,台柱会去的地方只剩下一个,也就是赵没有真正想让他来的地方。

a173号遗址。

我得说我一开始真没想到会是这个情况。赵没有心道。

毕竟他对台柱的丈夫并不了解,老者是遗址中的人,赵没有并不敢交付所有信任。他的留言算是以防万一的后手,如果真死了,至少有人知道去拿哪给他收尸。

结果事情的真相比他所想还要劲爆。赵没有看着房间中的少年,对方显然陷入了短暂的错乱,片刻后像是终于反应过来,“先生你做了什么?”

老者的笑容有些无奈,但也很坚决,“七绝,这场梦真的该结束了。”

少年抹了把脸,深吸一口气,“我拒绝。”接着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张面具戴上,那是个纯白的脸谱,他干脆利落地念出一个字:“龙。”

白纸上浮现彩色龙纹,少年瞬间变成了一条长龙,咆哮着冲向赵没有,看样子是真的打算不死不休。台柱脸色一变,直接把赵没有推出去,“快走!”

赵没有看着变成龙的少年,觉得这孩子脑子应该也有点那个大病,神经病这种症状真的是常看常新。

他还打算说点什么,眼前的事态明显不止表面上那么简单,好吧表面也已经很不简单了,但是从旁观者视角显然更能跳出迷雾,那个当局者迷的核心——

“请跟我来。”老者不由分说将他带走,庄园已经濒临崩溃,他们坐进车厢驶向隧道,赵没有还叼着他的烟,在狂风中只剩下一个烟屁股,“你为什么要这么做?”

“在我这个年纪,很多事都已经不需要理由了。”老者踩下油门,车速提高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地步,这时他看起来真的不太像一个老人,狂风吹开他的白发,露出一双平静又从容的眼睛,在这濒死的车速中,他甚至腾出右手离开方向盘,为自己点燃一支雪茄烟。

等到他们终于驶出暴动的空间,四周景色再次变成雪花般的白噪点,赵没有已经连烟屁股都不剩了,被狂风拍得灰头土脸,趴在窗边一阵猛咳。

“所以发油是个好东西,可惜年轻人都不太喜欢。”老者咬着雪茄,递给他一只玻璃瓶,赵没有接过,闻到熟悉的榆木香气。

老人吐出一口烟,“我们的时间不多,年轻人,七绝失控的时候整个空间都会动荡,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来。”

吐烟这种动作其实是门艺术,赵没有十几岁的时候专门模仿过全息游戏里npc叼着烟颓废糜丽的神色,可惜学不到精髓,只越发像个没睡够的混混。而此时老人两指夹着烟卷,烟雾漫开,赵没有发觉那些少年时代追捧的影像都失去了色彩。

只是一个烟圈,你便能看到冷冽锋利的青年、优雅潇洒的中年和淡然从容的晚年,他们的面容从烟雾中依次掠过,被勾勒出模糊又具体的轮廓。当那些形象散去,最终留下一个更加暖色调的面孔,眼角细纹像象牙的凿痕,西装内侧包裹着仍未燃尽的火山。

他老了,但是比从前都要更加鲜活,因为此时他的灵魂有了稳妥的归处。

赵没有懂了,确实没有必要去问为什么,对老者的年纪而言,爱这种字眼已经显得太苍弱,君王征服岁月用的从不是言语,而是行动和决心。

“我明白了,之前的话是我冒犯。”赵没有道:“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,柳少爷离开遗址去三十三层区找我妹子的时候,是哪一天?”

当房间中的少年变成龙的那一刻,所有的东西都连成了一条线。

老者笑了,“不愧是七绝的友人。”

赵没有也笑了,“您也不愧是他的爱人。”

车后座突然发出剧烈震动,白色的空间正在迅速崩塌,缠斗中的台柱和龙追了上来,“我想我不必再多说什么。”老者递给赵没有一根雪茄,为他剪开并点燃,“把你的领带系好,抹上发油,然后去做一点成年人该做的事。”

赵没有开门下车,下一秒气流从身后刮过,出租车狂飙着朝巨龙驶去,这绝对是赵没有见过的最拉风的轿车了,刁禅那些琳琅满目的珍贵藏品也要相形见绌。对方像个婚礼上迟到的新郎,穿着最好的礼服匆忙赶往教堂,在城市的街道上飞驰而过,后备箱里喷出玫瑰和焰火。赵没有被喷了满脸的车尾气,在这一刻突然对自己的老年生活有了具体的想象。

缠斗中的台柱被车撞飞,像一颗流星划过半空,最后一头栽在赵没有脚边。赵没有正在往头上抹发油,他还是第一次搞这种大背头造型,“怎么样?”他看着台柱站起身,捋了一把发梢,“是不是像一颗帅气逼人的卤蛋?”

台柱根本不接他的话,“赵莫得你帮不帮忙?”

“帮,你的忙我肯定帮。”赵没有道:“怎么帮?”

“首先要让本体稳定下来。”台柱指着远处的龙,“他不稳定我也得完蛋,接着整个a173都会完蛋。”

“行,不过在这之前我先问你个问题。”赵没有看着他,说出了和出租车上一样的问句:“柳少爷离开遗址去三十三层区找我妹子的时候,是哪一天?”

台柱莫名其妙,“12月8号,怎么?”

“12月8当天你有没有出入遗址?”

“没有,那天我有戏赵莫得你还去听了。”台柱不耐烦了,“你到底要说什么?”

“柳七绝你给我听着。”赵没有深吸一口气,道:“我之前在政府那里拿到了关于遗址生命体的文件,里面写了系统观测到生命体离开遗址的日期,也就是李大强失踪的当天。”

“是12月8号。”

从少年变成龙的那一刻,赵没有一直隐约察觉到的矛盾感终于爆发。

他自己的能力就是变形,因此很清楚“造物”和“变形”之间的差别,造物施予他者,变形施予己身,柳七绝可以将遗址中的一切任意改造,只要那是他自己的造物。

唯有一样东西他无法改变,那就是现实世界的活人,或者说进入遗址中的考古学家。因为活人并非由他所创造,容貌未改的李大强就是一个例子。

同理可得,能够变形成为龙的少年,不是活人。

少年才是那个被创造出来的生命体。

“你之前就对我说过!过量的精神波动会导致迷失!从此觉得自己就是遗址中的原住民!”赵没有在狂风中对台柱大吼:“你太他妈的爱你丈夫了!爱到自己是谁都给忘了!你他妈的果然是我见过的最牛逼的神经病了柳七绝!”

神创造世界然后坠入凡间,自此忘记本我从何而来。

台柱盯着他,半张着嘴一动不动,像是惊梦未醒,意识在孽海中沉浮。

赵没有踹他一脚也没反应,怒从心起,掰着这人的嘴,直接把剩下的发油全灌了进去。

剧烈的榆木香气直冲大脑,像猛地砸入深海,久远的往事如巨浪般将他托起,承受着狂风暴雨的冲击。

记忆深处那是谁的脸?

那是多久之前的事?

他记得他们的第一次相遇,他在遗址中摆脱众人围杀,回到现实却在安全屋中遭到友人出卖。他杀光了所有的人,敌人和昔日交付后背的同伴。

安全屋不再安全,他隐姓埋名逃入下层区,在一家破旧的全息影院里藏了七天,撬自动贩卖机,靠观众留下的速食披萨过活。

七天后伤势好转,他没有直接离开,而是去柜台询问能不能办一张年卡。

售票员就是店主,闻言古怪地看了他一眼,操着不知哪个时代的古方言告诉他:想看的时候带钱就行,我们这儿没有那种高档服务。

他想了想,摘下玉扳指放在柜台上,这是他唯一值钱的东西了。他把这家店买了下来,兼职店主和售票员。

几日后的晚上,一个上了年纪的长者走了进来,银灰色的头发梳在脑后。他闻到了那股榆木发油和雪茄的气味,从柜台后站起身。

老者看了他一眼,微笑着指了指墙边的悬浮海报:年轻人,请给我一张《辛德勒的名单》。

老者是这里的常客,常常在夜间九点来看一场电影,有时带着一把长柄伞,有时在西服前襟别一朵兰花。黑猫在月球灯下奔跑,他们的对话由少变多。

年轻人,请给我一张《控方证人》。

今夜的雨真大啊。

这只猫好像吃多了。

用杂粮罐头吧,换一个好消化的牌子。

最近的客人是不是有点少?

您的票,请拿好。

您上次把伞忘在这里了。

您的兰花,很美。

您也喜欢听爵士?

当然,不过我想还是京剧更旧一些。

请给我一张《欲望号街车》。

有什么推荐的电影吗?

……

直到有一日,全息显示器出现故障,他和夜晚前来的老者面面相觑,片刻后对方温和地笑了起来:没关系,我想这也不失为一种出于意料的乐趣。在我这个年纪还能够品尝到意外的滋味,已经是很令人欣喜的事。

他有些懊恼,但是他并不会修理显示器,黑猫在柜台上拱他的手。老者沉思片刻:我想,或许仓库里还有一些备用机器,很久之前我曾经见这里的上一任老板使用过。

仓库里确实还放着另一台备用机组,然而连全息功能都没有,是那种电影诞生的头两百年使用的数字放映机。不,甚至连那个都算不上。他看着落满灰尘的灯箱,这要怎么用?

老者似乎看出他的疑惑,笑了笑,拨动了一下输片装置上的齿轮,道:这是胶片放映机,应该是电影放映最早的形态。

对方解开袖扣,将衬衫挽到手肘,从乱七八糟的杂物中挑出一盘胶片,放入供片盒中。一束银光亮起,打在落了灰的白墙上。

胶片老电影就是有这种魔力,银幕前永远有一排无形的观众席,当黑白画面出现的刹那,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坐在了地板上。

第一个夜晚,他们看的是《卡萨布兰卡》。

20世纪二战爆发时,大量欧洲人选择逃往美洲大陆,法属摩洛哥的卡萨布兰卡成为从走欧洲前往美洲的重要关卡,但只有少数幸运儿才能拿到通往美国的签证。

在这座绝望与希望交织的城市里,男主人公开了一家酒馆,他有一颗破碎的心、一个忠诚的黑人乐手和夜夜爆满的赌客们,偷渡客用钻石兑换船票,谋杀犯被枪击,女人在钢琴旁看着故友,请他再弹一首旧日的歌。

“playitonce,samoroldtimes’sake

电影结束的时候,老者对他说:1982年时有一位歌手为这部电影写了一首同名歌,旋律很迷人。

他找来听了很多遍,几日后老者再度前来,目光相触时他们都笑了。我自己带了一盘胶片。老者从纸袋中拿出一只银色盒子。我想,我们可以一起看。

这次画面变成了彩色,《蒂凡尼的早餐》,奥黛丽赫本扮演一位交际花,穿着那条著名的小黑裙在街道上徘徊。清晨来临的时候,她会坐出租车到蒂凡尼,在珠宝橱窗前吃早餐。

我喜欢那辆明黄色的出租车。电影结束的时候,他说。

那辆纽约随处可见的出租车,搭载着男女主人公穿过第五大道,仿佛一直能开到天涯海角。

事实证明,天涯海角并没有那么遥远,夜幕在投影与银光中流逝,他们一同漫游在《红磨坊》中五光十色的蒙马特高地,在盖茨比的爵士派对上开怀畅饮,在《戏梦巴黎》的埃菲尔铁塔下参观学生运动,在太平洋上仰望2001天空漫游时的星空,末日来临时海啸掀翻巨轮,他们跑进岩洞,诗社的学生们正在讨论自由与死,他们加入进去,在篝火中念起一首惠特曼的诗。

第不知多少个夜晚,电影结束的时候,他终于向老者问出那个问题:您为什么要救我?

藏在影院养伤的七天里,他常常闻到前排传来榆木发油和雪茄的气味,当电影熄灭之后,他总能在尚有余温的座位上发现一些遗落物,一开始是食品,后来是伤药。

老者笑了。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会问。他说着露出一个有些狡黠的眼神,那一瞬间他变得年轻了——年轻的生意人,西装革履地游走在各个层区,巨大的利益也伴随着巨大的危险。

第一次走投无路的时候,我也是逃进了一家电影院。

那之后我就养成了看电影的习惯,虽然已经退休了,但年轻时的爱好保留了下来。老者嗓音温和,带着些许笑意。所以,第一次察觉到你藏在最后一排的时候我就在想,每个人不正是一首诗么?总会有巧合般的韵律在同样的地点出现。

您做的是什么生意?

老者看着他,很包容地笑了笑,念出一个代号。

那是一个很久远的名字。陈旧,但熠熠生辉。

我听说过在七百七十七层发生的那件事。老者道。集会上很久没有出现过敢摘下面具的人了。你变出的那条龙很美。

很考古学家都听说过这个代号,虽然它早已被尘封多年,据说使用者早已隐退。

我已经退休很多年了。老者的语调平和温重。现在的我只是个喜欢看电影的老人。

……

那之后电影被摁下暂停键,直到有一日他再度进入遗址,然后迅速脱离,几乎被惶然吞噬。夜晚来临时老者在柜台前看着他,微微皱眉,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。发生了什么?

我的龙。他喃喃道。我的龙死了。

他的能力“造物”原本已臻于至善,然而这一次遗址拒绝了他,他什么都造不出来。

老者陷入短暂的思考,片刻后道: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进过遗址了。

他并不意外老者的答复:我知道,这种情况没人帮得了我。

你误会了。老者看着他。对于我这个年纪的老头子来说,跳楼确实是需要一点时间做准备的,明天这个时间你有空吗?

他一愣。

老者依然是那副温和笑容:我们先看一看情况到底怎么样,然后再做决定,你觉得如何?

次日遗址中的场景就像进了达利的油画,一切都显得混乱且不稳定,巨大的钟表在空中弯折,天空溶解,滴落透明的黏液。老者对眼前的景象显得很平静,看着他,问:你的能力现在能做到什么程度?

他试着努力了一下,只能变出一根毛发。

我能问问原因吗?老者说。变成这样之前,你在遗址里发生了什么?

他讲了旧人托付的学生,背叛的故友,同侪倾轧。这些对考古学家来说都是很平常的事。老者静静听着,片刻后道:我想那些拙劣杀手是不必在意的,至于那个被托付给你的新人,你也救了他,对么?那么我想,问题或许出在你和你的朋友身上。

老者说完又修改了一下措辞:曾经的朋友。

而他无法给出答复。

是为了悼念友情的衰落么?似乎并非如此。他并不畏惧手上故友的鲜血,虽然那上面也曾沾染着他自己的泪。

他们陷入短暂的沉默,地平线远处升起正方形的太阳,他从没见过遗址混乱到这个程度。a173号遗址一直是他的探索主场,他甚至可以说是这里最深入的开拓者,整个遗址主体都曾被他的造物能力改造过,他造出过朱红的神庙,会飞的龙,甚至是海洋与恒星,因此整个遗址也被他所影响。他看着远处漂浮的钟表,尚且不能理解这意味着什么。

老者突然轻轻笑了起来。一边笑一边摇头,哦,我明白了,这可真是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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