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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 涟漪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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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1)

马格南站在清水镇的码头前,极目眺望。

他身后是长长的栈桥,栈桥两边有几个大型起重机,起重机不远是装卸货物的广场和仓库。

眼前,海面宽阔,阵阵凉风拂过,引起一阵阵海浪,来来往往的商船络绎不绝,汽笛声和海鸥的叫声不时响起。

看到这里,马格南满意地笑了。

捞仔站在栈桥上,解开裤子,哗啦啦地冲着海水撒起尿来。

哑巴蹲在地上,手里扣着史密斯威森熊爪刀,熟练地撬开一个生蚝,吸溜一下吃干了里面的耗肉。吃完之后,他又拿了一个,继续重复着刚才的动作。

他已经吃了不少,旁边胡乱摆放着一堆生蚝壳。吃光之后,他打了一个饱嗝,抹了抹嘴,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烟,点燃,深吸一口,一根烟燃尽小半。

“老大,这里不错。从这里发船,一天可以到马六甲,两天能到印度洋,无论是朝东还是往西,四面八方都是坦途,那些海关和警察就算是长了一对翅膀也逮不到我们,哈哈哈。”捞仔走过来提着裤子,满意地说道。

马格南拿起手机,调成照相模式,咔擦一声,对着不远处的码头拍了一张照片。拍过之后,他把手机照片递给捞仔,问他:“拍的怎么样?”

捞仔有些不明所以,不过还是挠了挠头应和说:“嗯,好看。”

马格南收起手机,脸上的笑容舒展,问:“清水镇的情况都调查清楚了吗?”

“查清楚了。这个地方是一个叫万坤的家伙管着,他在这里经营很多年了,垄断了清水镇不少生意,这个码头也是他出钱修的。当地的警察和他的关系不错,万坤每年都会给他们分红,他们对万坤做的事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”

捞仔如数家珍地说着打探来的各种消息,不过马格南表现的有些不大感兴趣。

一会,他打断了捞仔的话,问:“这个人,怎么样?”

“淆底!他手下都是一些衰仔,现在在清水镇经营,还在学电影里的古惑仔收保护费那一套,基本上没有什么威胁,哈哈哈。”捞仔说完,便笑了。

马格南依旧面无表情,他看着海面,海浪声不时传来,他继续问:“跟他见面的事情,都安排好了吗?”

捞仔点点头,说:“找了个镇子上中间人,说是帮我们引荐一下,不过万坤那边还没有回复。按我说的还跟他谈个屁,我和哑巴一人一支冲锋枪,半夜过去杀他们个血流成河。那样的话,不就什么事情都解决了,何必这么麻烦?”

“谈一谈,钱如果能解决的事情,不需要使用暴力。”马格南拿出手机,拍着远处的海景,他又问:“那天,我们在加油站遇到的那个人,打听到了吗?”

捞仔摆了摆手,无所谓地说:“打听到了,消息不多。这个小子和他一个傻弟弟五年前来到清水,现在在清水镇开了个火锅店,就是普通的店老板。”

“五年前来的?之前是做什么的?”

“这个不知道,没打听出来。不过听说他之前跟万坤有过小冲突,后来化解了。我看这人不足为虑。”捞仔说。

“什么冲突?”马格南感了兴趣。

“是因为一个女人吧。说是万坤的亲戚来这边,欺负了一个女孩,他那个傻兄弟把人打了,后来万坤很生气,说是要把他赶出清水镇,后来双方就没动静了。”捞仔说。

“经典的电影桥段,因为一个女人。”马格南呵呵一笑,继续拿着手机拍着远处的大海。

捞仔又补充了一句,问:“老大,我问句不该问的,那不就是一个火锅店老板吗?你为什么这么在乎那个人?”

马格南停下了手里的拍照,摇了摇头说:“他不一样,他的眼神:冷静、有杀气!”

捞仔不以为然,在他看来老猫没有什么特别之处,开着一辆旧皮卡,穿着一身掉色的帆布衣服,看起来和很多海边的老实人一样,不具备任何攻击和威胁。

但马格南这么说,总是有他的道理。捞仔跟着马格南有很多年了,马格南给他留下的印象是冷血、果断,最重要的一点是判断力准确,他说那个开火锅店的不一样,看来真的要重视起来。

马格南收起了手机,看着大海,他问捞仔:“你说,如果万坤不肯跟我们合作怎么办?”

“还能怎么办?干掉他好了,本来我就不想跟他合作,留着他还要给他多分钱。”捞仔大包大揽地说,丝毫不把万坤放在眼里。

马格南听后笑了,片刻之后,他转身走向身边的大切诺基,说:“把东西准备好,再跟中人联系一下,我明天就要见到万坤。”

捞仔转身也跟着走了,他拍了拍蹲在地上抽烟的哑巴,示意该走了。

哑巴将烟头随意的扔在地上,一阵海风吹来,烟头四处滚动。

……

经过中人的推荐,马格南在第二天登上了万坤的别墅,来拜访这位清水镇实际的掌舵者。

万坤别墅,偌大客厅里,中央空调不断的送出冷气,将这里和外面闷热的天气隔成两个不同的世界。

万坤坐在真皮沙发上,二郎腿翘起,身子向后仰去,左手横在沙发上,右手把玩着两个文玩核桃,他个头不大,却几乎占据了整个沙发的位置。

管家阿英和一干人站在他的背后,身上花花绿绿的衬衫在空调风下抖动,众小混混的脸上难掩一股戾气。

梳着小辫子的马格南坐在对面,他今天穿着一件浅色的亚麻衬衫,配一条宽松的亚麻裤子,整个人看上去文质彬彬。

他打量着万坤:眼前这个清水镇当家人身材消瘦,眼角有些皱纹,脸颊上散布着一些浅浅的麻子,稀疏的银发向后整齐梳着,一副饱经风霜的样子。

马格南判断,这人应该会识时务答应自己的述求。

他的大切诺基停在别墅门口,捞仔下车后,便在门口肆无忌惮地找个空地,拉开拉链撒起尿来,哑巴叼着烟来回游走,烂牙仔一帮小弟站在门口与之对峙,他们抱着膀子,悻悻地看着对方。

别墅里,菲佣端来了刚沏好的功夫茶,菲佣熟练地洗茶、倒茶。万坤喜欢品茶喝茶,一年前专门请人来家里来教习佣人。

茶水倒出,清香四溢,菲佣礼貌地上茶,万坤眼皮抬了一下,示意让马格南先请。

马格南端起桌子上的一杯清茶,轻呷了一口。喝完,他在嘴里回味了一下,身子向后靠去,细细地品味。他似乎品出了其中的韵味,眼睛睁开笑着说:“你们中国人果然会享受生活,这一小杯茶细细品味,倒是真有点别样的味道。”

“这叫博大精深,中国的茶道有好几千年的历史,可不单单一杯水这么简单。”万坤把玩着手里的核桃,慢悠悠地说道。

马格南将茶杯举到齐眉处,示意敬万坤一杯。

万坤心里倒是很受用,手里的核桃继续转着,问:“你费了这么大功夫,又找人又出钱的,来见我恐怕不只是为了喝杯茶吧?有什么事情,直接说了。我这个人不喜欢拐弯抹角。”

“爽快!”马格南伸出了大拇指赞赏说,接着,他冲门外的捞仔喊了一声,捞仔应声后,拎着一个破旧的帆布包走了进来,递给马格南后,对着万坤微微颔首,很有礼貌的退了出去。

马格南接过来那个帆布包,摆到万坤面前,哗啦一下拉开拉链,里面竟然都是一沓沓千元面值的泰铢。

万坤眼皮微微抬了一下,瞥了一眼包里的钞票,说:“无功不受禄。说什么事情吧?”

马格南又笑了笑,他把帆布包推到了万坤跟前,笑道:“我想租用万坤先生的码头一用,时间不长,最多一个月。这里只是定金,到时候我还会再付一部分给万坤先生,当做是这段时间的租金。”

听到码头两个字,万坤手里转动的核桃一下停住,他问:“你用码头做什么?”

“手头上有点货要转运一下。”马格南淡淡地说。

“……”万坤没说话,手里的核桃继续转了起来,他的脑子快速的盘算着,闯荡江湖这么多年,他深知无利不起早这句话的含义,也知道天上不可能掉馅饼,租赁码头才一个月的时间,就给出这么多的报酬,显然不会是普通的生意。

对方一定是用码头作为中转,来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。

万坤虽然贪财,但知道什么钱该拿,什么钱不该拿,若把码头租给对方,以后万一出了什么问题,后果可是很难估量。

万坤直起身子,将核桃放在茶几上,又看了一眼帆布包里的钞票,嘴角上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,接着他身子又向后仰去,两只手都横在沙发上,不说话了。

马格南欠着身子,上前说:“万坤先生,价格上,我们还可以再谈的。”

万坤似乎没有谈下去的意思了,他打了个哈欠,起身站了起来,随手又将茶几上的核桃拿起在手里滚着,说:“我年纪大了,一到这个点就犯困,抱歉,不能多陪你了。送客吧。”说着,万坤起身朝着卧室走去。

马格南又端起一杯茶,细细品着,他提高了语调问道:“万坤先生,难道就不再考虑考虑了吗?”

刚走到客厅边的万坤停下了脚步,他冷哼一声,头也不回,坚定地说道:“阿英,替我送客!”

管家阿英上前,手一伸开道:“请回吧。”

“别着急,等我喝完这杯茶。”马格南微笑着端起面前的茶杯,又呷了一口。

喝完之后,他又细细在嘴里品味一番,慢慢地说道:“茶是好茶,只可惜不能继续品味了。”

说毕,他从沙发上起身,径直地朝着外面走去。

烂牙仔一群人正歪歪斜斜的站在门口,和哑巴捞仔对峙着。马格南走出别墅的大铁门,哑巴丢掉手里的烟头,和捞仔一起聚了过来。

捞仔问:“老大,怎么样?”[捞仔不是一起进去了么?][上面已经做了处理。]

马格南不说话,走到大切诺基前,捞仔拉开车后门,手扶着车门框。马格南上了车,坐在后座,身子向后仰去,眼睛依旧半睁着,从他的这副神态便知道谈的不怎么样。

“捞仔。”马格南开了口。

捞仔捅了一下哑巴,两人扭过头看着马格南。

“准备一下,咱们该动手了。”马格南说完,闭上眼假装睡去。

捞仔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。

哑巴听不到说什么,捞仔又打着手语跟他说了一遍,哑巴听懂了,他头扭向不远处万坤的别墅,小眼睛眯起,嘴角上扬。

(2)

“亲爱的战友,水鬼、老歪。我是罐头,很久没有你的消息,不知道你们过的怎么样?训练还辛苦吗?最近的任务多吗?其实,你们不说我也知道,兽医可能又想着办法整你们了。时间过的真快,我想不起我们之间有多久没有见面了。想想以前,我们在一起训练、喝酒的日子,真的很让人怀念!可惜我现在生病了,不能和你们继续在一起了。老猫说,我的病好了之后我就能回到部队,我现在知道他是在骗我,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,我很生气。现在想想,他也是为了我好才这样说的。”

“说起老猫,我觉得有些愧疚。夏天告诉我,他因为我离开了心爱的部队,你们能帮我劝劝他吗?让他回到部队去,我现在有了夏天,不需要老猫照顾了。我知道,老猫是属于部队的,他的精神和意志都能够让他成为一个真正的兵王,他不该离开部队。”

“对了,最后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,我要结婚了。和谁?你们知道的,是我最爱的夏天……”

罐头摊开信纸,一笔一画认真地写着。现在,已经很少人使用写信这种落后通讯方式了,但罐头没有战友们的联系方式,只能通过写信这种方式。况且老猫说,写信会让人感觉更为正式一些。

信写好了后,罐头将钢笔盖拧上,信纸一点点折好,装进了事先准备好的信封里,接着,他又把几张和老猫、小茜出游时候的照片放了进去。

粘上信封,贴上邮票,再在信封上写好地址,罐头握着那封厚厚的信舒心地笑了。这封信带着他对战友们的怀念,很快就会飞回祖国,飞到战友们的桌子前。

他憧憬着战友们看到自己信的情形:他们几个人围在一起,看着他的信……

想到这里,罐头将信整整齐齐的放在自己桌前,看着便笑了。一会儿,他眉头皱了皱,似乎想起来了什么要紧的事情。

接着,他又拿出两张信纸,工整的铺在桌子前。

他慢慢地拧开了笔盖,写下了第一行字:“你好,我的朋友……”

对罐头来说,这个朋友是一个很特殊的人。确切来说,是他梦中的一个朋友,他会梦到他们在一起的一些事情,热闹的中学生运动会,胡同口骑着自行车赛跑……

他有时候觉得很熟悉,有时候却又觉得很陌生。甚至,有时候都很难想起他的名字,有时候也记不起他的长相……但他却觉得这个朋友离自己很近,每次想起他的时候,他都倍感亲切。

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,他一直都在自己的身边。

他不大记得他的地址了,他努力地回忆着有关他的情况,一点点的,想的脑子生疼。后来他干脆不想了,就把信先写好,折起来,放在信封里,他印象里记得这样的一个地方,他把模糊的地址写在了信封上。

罐头写好两封信之后,工工整整地拿起信来,走了出去。门口,正好撞见了老猫,老猫问他,“罐头,你干什么去?”

罐头扬了扬手里的信说:“我去给战友们寄信,告诉他们我要结婚了。”

“要我陪你一起过去吗?”老猫问。

罐头摇摇头,“不用了,我把信塞到邮筒就行了。寄过信后,我还要去接夏天。”

“嗯,路上注意安全。”老猫点头,示意让他去了。

随着网络电信的普及,镇子上的邮筒大部分都已废弃,不过邮局门口还有个邮筒可用。邮局离火锅店不远,老猫也就没跟过去。

罐头刚走后不久,一辆大切诺基呼啸而至,车子在“夏天火锅店”门口刹车,轮胎摩擦地面发出一声怪叫。

捞仔按下车窗,指着火锅店说:“老大,就是这家店。那个小子平时也住在这里。”

马格南没有摇下窗户,透过玻璃观察着火锅店。火锅店不大,处在街角不显眼的位置,这个时候还不是饭点,火锅店门口显得很是冷清。

“老大,要不要我炸了它?”哑巴扭过头看着马格南,打着手语问。

“暂时不用。”马格南打着手语回他。哑巴点上一根烟,盯着火锅店。

“走。”马格南道。

捞仔发动车子,哑巴将烟蒂摔下,地上弹起一阵火星,车子碾压着烟蒂绝尘而去。

老猫并未注意到外面的这一幕,此时他正在屋子里收拾着东西。

罐头和小茜就要结婚了,他们即将开启新的生活,对于他们来说这将是全新的开始。老猫知道,在罐头以后的生活中,自己的角色将弱化,而小茜将承担着更为重要的角色。

上次罐头失控的时候,他告诉了罐头实情,他说:“我们都无法回到部队了,但我们永远都是一名军人!如果祖国需要,我们时刻都会奉献出自己的一切。”

“军人,并不意味着要一辈子都穿上军装。相反,很多人并不能穿一辈子的军装,但我们身上的军人本色却是永远不变,我们‘忠于祖国和人民’的誓言永远不改。”

罐头听着这话的时候,流下了骄傲的泪水。

虽然罐头在面对这个事实的时候,有些失望和失落,但他还是接受了现实,罐头比自己想象的要坚强。小茜说的对,自己不能一辈子都瞒着罐头,那样做的话,既是对罐头的不负责,也是对自己的糊弄。

他不想这样下去,索性将实情告诉了罐头。

从罐头这些天的表现来看,他已经慢慢地在接受这个事实。因为罐头对老猫说:“军装不仅是穿在身上,更是穿在心中。”

小茜和罐头的婚期暂定了下来,时间在半个月之后,地点小茜和罐头定的,在离清水镇不远的一家小教堂。

罐头要结婚了,自己该给他准备一份什么礼物呢?老猫在想着,其实他已经设想了很多种礼物,但自己又都推翻,觉得不合适。

这份礼物不仅仅是送给罐头,更是送给他们两个人的。这份礼物,可以不贵重,但一定要有意义。

老猫开始翻箱倒柜,看看自己有没有什么珍贵的东西,如果有的话,他会毫不吝啬地送给罐头。

可自己有什么呢?老猫在想着,他把床底的一个皮箱拉出来,吹了吹上面的灰尘,打开,里面放着不少东西,有望远镜、臂章、照片,再翻着,还有一套折痕整齐的军礼服。

老猫捧起这套军礼服,端详着、浮想着。这套军礼服是兽医送给他的,他离开部队的时候,兽医说没什么好送的,就把这套礼服给了自己。

跟常服不同,礼服上采用双排扣设计,加了宽袖绶带,同时还有袖标等小局部的改动。

他看着这套军绿色的礼服,上面的松枝叶领花在阳光下熠熠生辉,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熟悉的一幕,倏忽间,仿佛回到了那个热血的战场……

暴雨如注,长刀特训营地,枪声不断响起,20多名依次在教员的嘶吼下通过铁丝网。铁丝网上挂着防爬刺,稍不留神,后背的衣服就会被刮破,不少人爬下来一圈,背部血肉模糊一片。

“集合!集合!熬不住的就滚蛋。”兽医和一干老鸟们歇斯底里叫着,他们手里的95式步枪不断地吐着火舌,黄橙橙的弹壳抛落在地。

20多名队员战成一排,高压水龙头喷出的水柱冲向他们,稍微站立不稳,便被水柱冲倒,但周围的人很快扶起被冲倒者。

20多名队员,胳膊挎着胳膊,手挽着手,挺立一排人墙。

“快!一个小组扛起一根原木。”兽医和一干老鸟们依旧大声命令道。

刚刚还在雨水的冲刷下还未缓过来的队员们,转瞬间又要被扛起湿重的原木,奔跑进入满是泥浆的训练场中。

……

脑海中又浮现了那些闪亮的日子,老猫的心久久不能平复,他将礼服叠好,工工整整的放了起来。

他拿起一瓶啤酒,拧开,仰面喝了一口,笑了。

……

郊外,绿荫环绕的一道铁轨,一列老式的列车缓缓驶过。

小茜站在铁轨石基上,两手伸开保持平衡的走着。走了一会后,她感觉要掉下来,急忙喊道:“罐头,罐头,快来扶着我。”

罐头快步跑来,及时抓住了她的胳膊。

小茜在他的搀扶下,继续向前走着。

“罐头,你为什么喜欢夏天?”小茜边走边问他。

罐头挠了挠头,“我记不住了,真记不住以前的事情了。只是记得喜欢,很喜欢。”

“那你喜欢我吗?”小茜停住了脚步,脸转向了罐头这边。

罐头咧开嘴笑了,低头羞涩地说:“喜欢。”

“那如果我不是夏天,你还会喜欢我吗?”小茜又认真的问。

罐头低下头,手捏着衣角,半响没说话。

小茜抬起头,看着远处,眼神坚定,说:“没关系,我不在乎。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?爱情如死之坚强,众水不能熄灭,大水也不能淹没。”

呜——!远处,一列火车鸣笛驶来,罐头见状,立刻将小茜抱了下来,火车“哐叮哐叮”的飞快驶过,带过一阵风。

火车过后,罐头将小茜放下,他有些手足无措查看小茜有无受伤。小茜看他惊慌失措的样子,咯咯笑了。

“其实,我一直都知道你不是夏天,但我喜欢叫你夏天。”罐头认真说完,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黄橙橙的小玩意,是一枚弹壳做的挂坠。

“送给你。”罐头恭敬地递过去。

小茜接过来,看着那枚精心打磨的弹壳挂坠,笑了。

“真好看。你做的?”

“嗯。”罐头使劲地点头。

小茜发现他并不傻,他比任何人都聪明,在感情这件事上,他是最值得托付的人。

小茜撸了撸罐头的脑袋,认真地说:“罐头,我答应做你的夏天,你也要记住,永远不要把我弄丢了,好吗?”

罐头用力的点点头,“我会永远守护你。”

“好,那咱们拉钩。”小茜伸出纤细的小拇指。罐头也认真的伸出小拇指,两根手指勾在了一起。

“拉钩,上吊,一百年不许变!”两人齐声说。

说完,小茜拉着罐头,向前跑去。

(3)

郊外,距离小茜和罐头直线距离不足三公里的地方,一个破败的院子里,马格南一伙正在百无聊赖的打发着时间。

马格南坐在一张旧藤椅上,眼睛似张非张的,看样子像是睡着了,其实他是在想着事情。

捞仔蹲在马桶上津津有味地看着一本色情杂志,厕所的门开着,一阵阵恶臭飘来。但这丝毫不影响哑巴胃口,距离厕所不远的地方,哑巴正用自己那把史密斯威森熊爪刀挑着生蚝大快朵颐,他吃的已经有一会了,旁边丢了不少生蚝壳。

马格南的脑子里在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。万坤坚决的态度让马格南知道,想要好好的跟他谈合作已经不可能。本来,他还想着留万坤的命到月底,让他多活几天,待到自己把事情办完之后再解决这一切。

为此,他还精心设定了一个计划,希望在办完这件事后再干掉万坤之类,现在看来已经没有必要了。

既然万坤这么不合作,那只有采取最后一个办法:抢。马格南的信条中没有什么规则,符合自己的才是最重要的利益。

“蓖麻仔那边什么时候能到?”马格南从藤椅上直起身子,对一旁的捞仔问。

捞仔已经从厕所里出来了,他提着裤子,将那本色情杂志夹在腋下,说:“早上打电话给蓖麻仔,说是从缅甸那条路过来,就这几天就能够到了。”

马格南点点头,又接着问:“买家那边都联系好了吗?”

“联系好了,几个买家都已经安排齐了。只要我们这里就位,他们就安排船过来,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。”捞仔走到了马格南面前,想想又说:“老大,可是码头咱们现在还没有搞好?”

马格南冲他笑了笑,他从藤椅上站了起来,捞仔跟在他后面,哑巴也停止了手里的动作,跟着他过来。

马格南举起手,朝着前面指了指问:“那个方向,是不是清水镇的码头?”

捞仔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,点头说:“是,码头就在那里。”

“今天晚上,我们就过去。”马格南脸色平静说。

捞仔打着手语告诉了哑巴,两人对视一眼,明白了其中的意思。

……

清水码头,夜晚的码头格外宁静,微风轻抚,码头内停泊的几艘舢舨随浪摇荡,好似一个个摇篮。临着码头边的是一栋漆成白色的五层小楼,这里是码头岸线,也是整个码头调度室。离调度室不远的地方,是整个码头的仓库。

清水镇产一些水果和稻米,每年各种水果、稻米等原材料,都会通过这个码头源源不断的运出。

现在不是收获的季节,属于码头上比较清闲的一段时间。不大码头鲜有船只,到了晚上的时候就更加冷清,码头内的起重机、拖车都歇了,整个码头静悄悄的,只有调度室一楼传来阵阵喧嚣的打牌声。

烂牙仔、阿毛几个人正围着一个桌子上玩着扑克,地上滚落着一些喝光的啤酒瓶,桌子上堆着一些开心果、瓜子等坚果。天气很闷热,几台电风扇不知疲倦的转着,搅动着浑浊的空气,却丝毫也带不来凉意。

阿毛将手里的最后一张牌打出,得意的看着众人,“我赢了。”

烂牙仔一副哭丧脸,他把手里的纸牌胡乱地扔到桌子上,沮丧地说:“不打了,不打了。他妈的!越打输的越多。”

阿毛将一堆乱七八糟的牌重新整理,洗好,又笑嘻嘻说:“给钱给钱。”

烂牙仔瞥了他一眼,骂道:“小气鬼,这点钱在那催催催。”

说毕,他不满地翻了上衣口袋,没找到钱后又开始翻开了裤子的口袋,将最后的几张皱巴巴的泰铢扔到桌子上。临了,还骂一句说:“拿走,真丧气!一晚上一次没赢过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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