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章（1/2）

1

黑龙滩高处，两个蓝军正趴在地上抽烟，手里拿着一个空易拉罐，烟头卡在罐里，看不见一点儿火光。一个蓝军低头抽了一口，正吐着烟圈，一只胳膊从他后面慢慢伸过来，捂住嘴就直接带倒，伞兵刀已经抵在了他的脖子上。旁边，黄金捂着另一名蓝军的嘴轻轻往右一带。帅克冷声道：“听着，你已经死了！我现在放开你，不许喊！死了要认账！”两名蓝军呜呜地点着头。

“你们怎么过来的？什么时候跳伞的？”一名“阵亡”的蓝军惊诧地问。帅克把伞兵刀插入刀鞘：“不和死人说话，脱衣服！”两个蓝军一愣，帅克看着他们：“快点儿，要不我动手扒了啊！”

空地上，二连三排排长鳄鱼站在步战车旁，地图铺在车盖上。鳄鱼皱着眉头，点点地图：“现在看，他们来黑龙滩的可能性还是最大的！”

“所以我们可能在这儿是空等……”话音未落，一阵密集的枪声骤响！鳄鱼闪身隐蔽在步战车后面，高声问：“妈的，哪儿打枪？”鹰眼指指上面：“九点钟方向！哨兵和他们交火了！801，801，你们什么情况？！”无线电里传来噼啪声：“801报告，请求支援，请求支援！完毕。”高地上，鹰嘴带着蓝军们正仓促地建立防线。

“他们有多少人？完毕。”

“801报告，看不清，天太黑了！完毕。”

“四班、五班跟你过去，六班和战车排在这儿守着！有情况马上报告！”鳄鱼命令道，兵们迅速向高处的哨位跑去，黑龙滩只剩下一个班和两辆战车。

半山腰上，帅克胳膊上戴着蓝色臂章，拿着望远镜道：“他们上钩了——大厨，撤！”黄金对天开枪：“知道了！快快快，蒙古牛！撤了！”安迎战还在那边埋地雷、拉线：“好了，好了，我给他们搞个二踢脚！走！”黄金和安迎战一边开枪一边飞快地往回撤。

黑龙滩上，蓝军士兵们严阵以待。鹰嘴问：“报告连部吗？”

“再等等！我们还确定不了是不是他们的大部队，如果是调虎离山，我们就上当了。”鳄鱼想了想，“我现在怀疑飞鲨是不是上飞机了！妈的，奇奇怪怪的感觉！”

哨兵阵地上，鹰眼带着两个班的蓝军呈扇面搜索过来。鹰眼拿着电台在急呼：“801，801，你们在什么位置？枪声怎么停了？！完毕。”

两个“阵亡”的蓝军哭丧着脸坐在那儿，互相看看不吭声。

“快！上去看看！”鹰眼觉得不对劲儿，带着兵们快速往上爬去。咣当！巨大的声音响彻夜空。紧接着，四面八方的地雷都被引爆了，响声连成一片……兵们的身上开始哧哧冒烟。电台仍在响：“鹰眼，鹰眼，上面什么情况？上面什么情况？！回话！”鹰眼身上冒着烟，苦笑——摸上来的两个班集体阵亡了！

空地上，鳄鱼急得跳脚，鹰嘴提枪要上去，鳄鱼按住他：“不行，要马上报告连部，不能再上去人了！”刚拿起电台，就传来女兵的声音：“放开我！臭流氓！放开我！”

两个蓝军押着两个女兵过来，鳄鱼纳闷儿地问道：“怎么回事？”帅克戴着护目镜，脸上涂着迷彩，压低声音道：“抓了两个俘虏！还是女的！”

“带过来！”鹰嘴一招手，帅克和陈东西拽着陆冰嫣和周招娣过来了。另一侧，卞小飞和安迎战悄无声息地以低姿快速接近步战车。鳄鱼看那两个女兵：“你们怎么跑这儿来了？”陆冰嫣一甩头道：“我什么都不会跟你说的！”鳄鱼又问：“上面是不是你们的大部队？”两个女兵甩给他一个大白眼，就是不说话。

战车旁，黄金和卞小飞各自守住战车的后面，两人对视一眼，几乎同时敲击步战车的后门。一个兵刚打开战车门，一枚催泪弹嗖地直接飞了进去，黄金咣的一声把门顶上。

战车里，催泪弹冒出滚滚白烟，兵们在里面剧烈地咳嗽着。鳄鱼大惊失色，一回头，帅克瞬间出枪，陆冰嫣和周招娣将手上虚扣的约束带一甩，拔出腰带后的手枪一阵速射——对面的鳄鱼瞬间笼罩在一片白烟中。高处，蓝军们居高临下，连续射击……

枪声停止，鳄鱼沮丧地摘下头盔，晃晃脑袋，看着冒烟的发烟罐：“行了，行了，别打了，都死了！”黄金急忙打开车门：“班长，你没事吧？”几个兵捂着脸，泪流满面地跑出来。鳄鱼看着现场一片狼藉，苦笑道：“真有你们的！全歼一个步兵排、一个战车排，你们有多少人？”帅克看看队员们：“都在这儿了。”鹰嘴也是一脸苦笑：“不到两个班，还有几个女兵。没想到啊，大意了！难怪飞鲨那么偏爱你！”

帅克自信地笑笑，拿起电台。

高空，运输机群在飞翔。赵大力和方紫玉坐在机舱里，电台响了：“水牛，雷鸣01呼叫请回答，雷鸣01呼叫请回答。完毕。”

“是引导队！”赵大力兴奋不已，“雷鸣01，水牛收到，请讲。完毕。”

“水牛，雷鸣01报告，我们现在在黑龙滩。已经清场完毕，可以实施空降！已经清场完毕，可以实施空降！完毕！”

“雷鸣01，水牛收到，我们马上过去！预计5分钟内实施空降！完毕！”

“雷鸣01收到，我们在地面引导。完毕！”

黑龙滩，帅克放下望远镜，忧心忡忡。陆冰嫣走过来：“你在担心小鹿她们？”帅克点头：“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？”陆冰嫣也是一脸担心：“大部队马上要空降了，要不，你带队去找找她？有我们几个女兵在这儿。”

“不行！万一有点儿什么事，你们四个女兵招架不住。”帅克想想，打了个呼哨。安迎战跑过来：“咋了？有什么最新指示？”

“你带队，在这儿等大部队空降！那五个女兵还在那儿，我不能丢下她们！”

“你一个人去？！”

“对！现在大局已定，你警戒好空降场！这儿都交给你了，我要回去接人！”帅克把电台递给安迎战。黄金跑过来，几个兵面面相觑。

“没时间讨论了！你们继续完成任务，我去了！”帅克不由分说，掉头就跑。

2

山地里，帅克持枪一路狂奔，军靴踩在积满落叶的山地上发出有节奏的噗噗声。

此刻，天上还挂着巨大的黑幕，几个女兵紧张地互相靠着背，戴着夜视仪，呈环形防御看着不同的方向，枪上的刺刀在夜里闪着寒光。

远远的，十几道绿光在黑暗里来回游荡，时不时发出瘆人的狼嚎声。陈若曦紧张地抓着步枪，刺刀都在抖。一堆篝火在旁边噼啪燃烧着，林小鹿强作镇定：“不要慌！它们还不敢靠近！”柳纤吓得都快哭了。

“枪又不是烧火棍，不是还有刺刀呢吗？”林小鹿环视大家，“听我说，现在这个时候，怕是没用的！我们都受过训练，虽然没戴军衔，但也是个空降兵了！拿出空降兵的勇气来！狼群算什么？武装到牙齿的敌人都不怕，还怕几匹狼吗？！”

女兵们握紧枪，眼神变得坚定起来，黑暗的树林里不时闪着寒光。山地上，帅克心急如焚、满头大汗地拼命狂奔。

3

夜色里，黑龙滩的上空隐约传来运输机的轰鸣声，一大片伞花星星点点在夜空张开，像是暗夜里的精灵。鳄鱼和蓝军们坐在一边的空地上，苦笑不堪。赵大力落地后走过来，满脸兴奋：“好样的！真不愧是我带的兵！”方紫玉看看四周：“怎么只有你们几个人，其他的人呢？林小鹿呢？”陆冰嫣说：“其余四个女兵跟不上队伍了，林小鹿主动留下来照顾她们。”

“在这儿？在这片原始森林里？！”方紫玉一惊。

“帅克呢，怎么没看见帅克？”赵大力环视一周，问道。

“他去接女兵了。她们在我们后面大概十千米的地方。”黄金说。

“胡闹！”赵大力黑着脸。黄金一脸无辜：“是！可我们拦不住他，也跟不上他啊！”赵大力转身命令道：“战熊！你带一班马上去接应帅克和掉队的女兵！全速前进，不得有误！这山里有狼，还有狗熊，兵一定不能出事！”

赵大力掏出一个弹匣丢给他。战熊一看，是实弹。

“不到万不得已，不允许打实弹，明白吗？”赵大力神情肃然。战熊郑重地点头，把弹匣塞进包里，回身一挥手：“一班，跟我走！”黄金和其他几名队员提枪快速跑了。赵大力和剩下的兵们跳上步战车，战车突突着出发了。

4

阵地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，不断有狼群在林地边游荡着，不时地对天长啸，似乎在召集同伴。远处，影影绰绰的黑影在攒动，林小鹿擦了一把眼泪，咬牙举着刺刀：“准备死战到底！”女兵们瑟瑟地抱着步枪，刺刀在月光下闪着寒光。

山地上，帅克在崎岖的山地间狂奔。路上一段横着的树枝挡了一下，帅克翻滚着从山坡上摔下来。帅克顾不上检查，甩掉背囊，爬起来又急速狂奔。

高处阵地上，女兵们举着刺刀做好战斗准备。突然，狼群里一阵躁动，接着低吼着四散而去。女兵们都愣住了，面面相觑。突然，又是一声怒吼。林小鹿醒悟过来：“是熊！”

不远处的树林里，一个粗壮的黑影撞击着树林过来，对着一群女兵们张开血盆大口怒吼着。女兵们握紧步枪，手心里都是汗。

“别怕，我们还有雷区！准备模拟手雷！”林小鹿颤抖着拿出手雷，女兵们吓得都快哭了。熊颤颤巍巍地往这边走过来，轰！一声巨响，埋在附近的模拟地雷炸了，黑熊吓了一跳。正在狂奔的帅克听到声音，一愣，循着声音的方向再次飞奔过去。

黑熊张开血盆大口，往前逼近。林小鹿举枪大喊：“开枪！”

嗒嗒嗒……空包弹打在周围没什么反应，黑熊加速狂奔过来，林小鹿纵身而起，端着刺刀怒吼，绕着石头和黑熊周旋着，其他四个女兵操着刺刀起身，都有点儿犹豫。陈若曦一咬牙：“活着干，死了算！杀！”女兵们端着刺刀，怒吼着冲杀过去。

黑熊怒吼着站起来，林小鹿端着刺刀，冲着熊的胸口就是猛然一刺！黑熊疼痛难忍，对天怒吼。林小鹿拔出刺刀就跑，血腾地从黑熊的胸口冒出来。黑熊怒吼着，张开血盆大口向林小鹿冲去。林小鹿后退着，转身要跑，却脚下一绊，直接摔倒在地。

黑熊狂叫着逼近，林小鹿“啊”的一声惨叫。突然，黑熊愣住了——旁边传来几声细微的叫声。林小鹿喘着粗气，惊魂未定地看过去，只见帅克气喘吁吁地站在树林边上的高处，他一手抓着一只熊崽，一手拿着伞兵刀。

熊崽凄惨地叫着。母熊怒吼，帅克的伞兵刀抵在熊崽的脖子上，母熊呜咽地叫着。帅克低吼：“你们快过来！”

林小鹿反应过来，急忙起身跑过去捡起步枪。母熊一动不动，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帅克。

“你们走！”帅克抓着熊崽，伞兵刀还抵着小家伙的脖子。

“那你呢？”林小鹿不放心的问。

“快走！我有办法！”

“你不走，我也不走！”林小鹿倔强地看着他。帅克一愣，林小鹿呼吸急促道：“你跟我们一起走！”

“没时间矫情了！你们快走！我是田径运动员，熊跑不过我的！走！这是命令！”帅克低吼，林小鹿一咬牙：“帅克！我不许你死！”

“我死不了！别在这儿婆婆妈妈地咒我死！滚！”帅克喘着粗气说，林小鹿忍住眼泪，和女兵们狂奔而去。帅克就举着熊崽和母熊对峙着。母熊一动不敢动，帅克慢慢放下熊崽。当熊崽刚一落地，帅克掉头就跑——他这辈子跑得最快的一次，也就是现在了。

5

清晨，天空泛着鱼肚白，太阳慢慢升起，朝霞从密林间洒下来。304高地，三连长拿着望远镜在观察，通讯员跑过来：“连长，是二连长！”三连长接过电台话筒：“蓝队02，蓝队02，这是蓝队03，请讲。完毕。”

“蓝队03，蓝队02呼叫，红队在黑龙滩跳伞了。完毕。”鳄鱼一脸沮丧地道。

“黑龙滩？”三连长一脸惊愕，“黑龙滩不是设置了战车排吗？两台战车都在那儿。完毕。”

二连长没好气地看着“阵亡”的蓝兵：“战车排和二连一排，全部阵亡，两辆战车和其他车辆都被缴获。完毕。”

“什么？战车被缴获了？！”

“是的，红队缴获了两辆战车，你们要小心了，死守304高地。我们马上去支援！完毕。”二连长蔫蔫地把话筒递给通讯员。

三连长拿着电台乐了：“这可真热闹了，两个连打一个连，战车先被人缴获了！”

304高地上，兵们正忙着架设反坦克导弹。三连长拿着望远镜咬牙切齿地道：“奶奶的，还有战车了！”

蓝兵们都严阵以待。突然之间，前面的树林里一片骚动。

“杀——”几十个披着树叶伪装的红队战士突然从地上爬起来，冲向高地。三连长连声命令：“快快！开枪！兔崽子们昨晚上就潜伏到这儿了！”

一阵密集的枪声响起，红军迅速隐蔽在附近的低洼处。三连长扬手：“停火——”枪声停止，另一边的一排在喊：“他们从这边来了！”三连长拿起望远镜看过去，只见侧翼的阵地上突然开上来两辆步战车，后面还跟着几十个步兵。

“快快！把反坦克武器挪到那边去！”三连长急吼。

兵们一阵手忙脚乱地拆卸反坦克导弹，往那边跑去。嗵！步战车开火……304高地被烈焰浓烟覆盖着……潜伏在阵地前的赵大力凛然起身，怒喊着冲杀过去，更多的红军高喊着冲了上去，红、蓝两军开始了正面的激烈交火……

山林里隐隐传来枪声，持枪在前的帅克停下脚步蹲下，举起左拳：“304高地方向，他们进攻高地了！我们要快！赶快去参加战斗！”帅克带着几名女兵开始狂奔。

304高地上一片混战。三连长带着战士们进入核心工事，建立防线。红军进攻受阻，双方僵持不下。赵大力趴在地上：“步战车，上！”

两辆步战车碾压过战壕，冲向核心阵地。

“反坦克导弹，发射！”三连长怒吼。

嗵！步战车开始冒烟，呜呜地趴窝不动了。

三连长大喊：“再来一发！”

第二辆步战车中弹冒烟，也趴窝了。

“他妈的！一群笨蛋！”赵大力气得直捶地，“机枪掩护！我去把那个点拔了！”

方紫玉拦住他：“士官长！不能冒险！他们的火力太猛了！”

赵大力急得眼里直冒火：“再僵持下去，二连就到了！我们腹背受敌，这仗就不好打了！必须把这个点拔掉！”

方紫玉也急道：“得想想别的办法！”

山林里，帅克带着女兵们快速穿越着树林。突然，帅克一个急刹，走在他后面的林小鹿咚地撞在他的身上，林小鹿摸着鼻子气喘吁吁道：“怎么了？”

“有动静，都别出声。”帅克低声说。女兵们不敢出声，都潜伏在树林当中。

路上，手臂上戴着蓝色臂章的二连长正带着增援部队驾车疾驰。林小鹿低声问：“这么多人？他们去干吗？”帅克指了指那边：“往304高地的方向！不能让他们过去，那样红队就麻烦了！他们起码三个排！我们抄近路，去引开他们！”

“然后呢？”林小鹿看他。帅克还没想好：“先引开他们，再说然后的事！走！”几个女兵跟着帅克往右方斜插过去。

一座小桥前，帅克从山里钻了出来。

“这是他们的必经之路，我们炸掉这座桥！”帅克命令道。女兵们拆下背囊，取出炸药、雷管、导线。这时，隐约的马达声传来，女兵们还在拆线。

“别慌！你们赶紧装炸药，我到前面去拦住他们，给你们拖时间！”帅克抬脚就走，林小鹿拉住他：“你一个人怎么拦住他们？”

“我想办法，你们赶快！你们炸断桥，就去找大部队！”

“那你呢？”

“我有办法的，你们赶快！”帅克提起步枪跑了。

女兵们加快动作，手忙脚乱地装着炸药。

山路上，二连长带着车队开了过来。

“停车！”二连长看着前面横刀立马地站着一个兵，持枪在手。帅克满脸是汗，急促地呼吸着，努力稳定着自己。二连长看着他后面的山谷，低声命令：“先不要靠近。”蓝兵们持枪瞄准帅克。

“我过去看看，有什么套路，你们做好应变准备！”二连长想想，跳下车走了过去。

帅克站在那笑着，二连长走过去道：“你就是一连的帅克吧？”

“二连长认识我？”帅克咧嘴笑了笑。

“哈！认识，谁不认识！帅克嘛，大名鼎鼎的！老出名了！”二连长走到帅克面前，“你跟这儿戳着干吗呢？”

“连长，你不能过去。”

“什么意思？”

“就是您和您的部队不能过去啊！”帅克眨巴眨巴眼。

“为什么？”二连长有点儿纳闷儿地道。